广州出租车票:的士司机唐传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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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的士司机唐传浦
闹钟把我吵醒。
我一骨碌翻身下床,第一时间拔出充电的手机。
昨晚猪肉荣把我从蒲天光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我把手机充上电,为了防止睡过头误了今天的飞机,设定了床头的闹钟,倒头就睡了的。
我按下手机的开关,鲜活的屏幕很快闪亮,仿如新生一般。我很着急地想看这两天小敏都发了什么信息给我。
“叮叮叮叮……”手机一阵乱响,绿色短信对话框不断从屏幕底部冒出来,就像溺水的人挣扎着吐出绝望的气泡。
对话框不停地闪动出来,二百三十九条未读短信,全部是小敏发来的!
我拨拉手机屏幕,短信一条一条仿如控方证词般呈现出来。
“打你电话怎么关机了?”
“打了两次电话都关机。”
“你是不想接我的电话吗?”
“听说广州情况不好,担心。回短信。”
“是不是心情不好?”
越看着短信,我的心情就越来越不好了。
“电话关机,短信不回,你想怎样?”
“飞机是明天下午三点到吗?”
“你还过来北京吗?”
“回话啊,急死人了!”
“你再不回话,以后都不要回了!”
而就在今天早上,三十分钟之前,她发的最后两条信息是:
“你还爱我吗?”
“再不回复就分手吧,以后都不要联系了!”
我的心“咯噔”的一下,身体直往下沉,感觉整个宇宙正从北方那边坍塌下来。
我赶紧拨打小敏的电话。我一定要马上向她解释清楚前天和昨天发生的一切。
然而冷冰冰的声音,从手机话筒的另一边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冷汗从脑门和后脊梁滋滋地冒了出来,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状态。
赶紧马上又发了条短信给小敏,希望在打开手机的那一刻能够能看到:“这两天发生了很多怪异的事情,我被困在一个集装箱里,收不到任何消息。我现在就去机场,下午见,爱你!”
按下发送键,匆匆抓了几件衣服塞进旅行箱,我夺门而出。
小敏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双子星座。这一连两天收不到我的任何信息,可以想象她的是那么的不安、着急和生气。我非常懊悔昨晚睡觉之前没有发个信息给她。
我一边拖着旅行箱一边拨划手机的打车软件。那打车软件也是欺负老实人,一打开马上就崩溃退出。
虽然还没有到中午,但是广州上空的太阳早就开始恶毒地放射热力,在毫无遮挡的街边,豆大的汗珠一粒一粒热闹地从我脑门上跳了出来。
时间在快速蒸发着,再打不到车的话,很可能就误机了。我盘算着现在去坐地铁或者走过去机场大巴停靠点的话,肯定来不及了,只好绝望地望着大马路两边的车流,盼望有辆亮着“空车”牌子的的士。
一辆白色方头方脑的小汽车“嗖”的一声的开到我面前,驾驶室前面的的士表竖起!“空车”两个红底白字让我心里一阵狂喜。
我赶紧朝的士挥手示意打车。副驾驶座位一边的车窗打开,一个戴着苏格兰条纹鸭舌帽的脑袋从车窗探了出来,问:“去哪里?”
不等我回话,苏格兰条纹鸭舌帽脑袋却又提升了嗓门敦促我说:
“快上车!”
捞到了一条救命稻草,我想也没想就打开了车门,抱着那个不大的旅行箱,坐到后座。
落座后刚想把旅行箱放到旁边的座位,但是看了一下,还是决定把箱子抱着放在大腿上,以免把汽车的座位弄脏。
因为我发现这辆出租车,和其他一般的出租车完全不一样。车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方方正正,看上去好像是非常老式的汽车设计,然而车厢和座椅却异常干净整洁,靠背的头枕居然还铺着白色蕾丝边的枕巾,仔细闻闻,丝毫没有出租车里常有汽油的臭味,依稀还可以闻到一种非常舒心自然的香水味道。
而刚才以为是副驾驶的位置,却是驾驶位置。原来这是一辆右舵车!
苏格兰条纹鸭舌帽司机坐在右边的驾驶位置上,两手带着崭新的白色手套,右手扶着方向盘。那方向盘就是一个磨得发亮的黑色木头圈子,连接着中心放射状三片银色的,闪闪发亮的镂空金属方向盘轮幅,显得非常雅致。
汽车的排挡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浑然一个白色石头磨成的球体,上面有红色直线画出档位位置,档位位置上还标明了数字,上面一行是135档,下面一行是246档。那个光滑的白色石球档把,让人很有拿起一根台球杆,往那一撬,来个一杆清台的欲望。
驾驶座前面的仪表台也是方方正正,左边一个半圆形的时速表,右边一个“厂”字形的转速表,一格一格的红色转速刻度在轻轻跳动,最下面是三个长方形开口,直立着黄色的指针,有点像古老的调频收音机,指示出油量水温之类参数。
总之,这是一辆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汽车。
司机眼看着前方,问了一句:“请问去哪里?”
我把安全带扣好,双手把旅行箱往怀里抱紧,说:“白云机场。”
司机拉了一下他的鸭舌帽,说:“我刚从白云机场回来,今天出港的人超多,机场高速塞车塞得很厉害,你赶时间吗?”
“赶,越快越好!我11点半的飞机,现在都快十点了,马上就要误机了。”
司机低头沉吟,手放在排挡上没动。我以为他怕堵车不愿意去机场,就说:“能赶上飞机我多给两百块。”
司机还是没动,好像喃喃自语。
“三百!”我觉得不能给再多了。
司机悠然转过头来,五十来岁的样子,鸭舌帽下面的脸有点消瘦,不像广东人普遍有的深眼窝,两个灯泡般眼袋让人印象深刻。他看了我一眼,说:
“从这里到机场正常情况时三十分钟,今天堵车厉害,估计要多花20分钟,十一点能赶到,但是你只有半个小时安检登机,够不够时间?”
原来他刚才是在算计路程时间。只要能在飞机舱门关闭前赶到,我就会拼命想办法让我上飞机。
“快开车!”我几乎大声喊了出来。
苏格兰条纹鸭舌帽司机也不答话,左手握着白色石球往前一推,变速箱传来的一句沉闷结实的机械碰撞声音,汽车平滑地开出了马路。
总算向着白云机场方向奔去了,我稍稍放心了一点。
我朝驾驶室看过去,只见前座空调出风口上挂着的士司机的工牌。司机名字写的是“唐传浦”,年龄五十四岁,工号是9527。我一一记在心里,以防万一他乱收费时可以投诉。
在副驾驶位置前面的手套箱上,贴了一张乘客须知,朱红色的粗体字写着一句让我觉得很好笑的话:
“在没有汽车服务点的地方需要用车时,如遇空车可招手示意叫车”。
之所以觉得好笑,是因为汽车外面的人看不到这个告示,而坐在车里面的人,已经不需要知道有这个告示了。不知道这句话是写给什么人看的。
“唐司机,你的车很特别啊。”我忍不住开口说。我怀疑所有坐上这辆车的乘客,都会这样好奇地问。
鸭舌帽唐司机左手往后一拨档把,座椅靠背推了一下我的背脊,汽车明显在加速了。
“你是识货之人!”他大声说着,以便盖住高亢的引擎声音:“你知道这是什么车吗?”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可以想像出他两个嘴角骄傲地往上翘的样子。
“我见识短浅,还望请教!”我确实想知道这是什么一辆车,老派得如此奇特。
唐司机一听,兴致来了。踩了一脚油,车子飞也似的开上了机场高速路。
“这是万事得Luce,日本原装车!”
“万事得是汽车品牌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个品牌。
“就是马自达啰。香港人叫它万事得,庸俗的翻译!还是马自达更有诗意。不过这台车是从香港进口来的,你瞧这不是右舵嘛。叫它万事得也算是原名了,庸俗归庸俗,胜在口彩比较好。”
“这车应该也有点年头了吧,完全不像现在的设计。”我更加好奇了。
“非常有年头了!广州第一次引进的士出租车的时候,那时候中国还没有小轿车,于是从香港进口了第一批小轿车,我这辆就是其中之一。”
原来我坐上了广州历史上第一辆进口的出租汽车!但是一转想,这么老旧的汽车,不是应该早就报废了吗,这个唐司机在说大话车大炮吧?
“我嘛,那时候在白天鹅宾馆当司机,年轻,看到有机会可以当个体户,就承包了一台,从那以后,这台车就一直开到现在了。”汽车的话题,倒像一根撩拨开了唐司机话匣子的钥匙。
“从那个时候开到现在,这辆车少说也有三十多四十年的车龄了吧?”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嗯,你别看它车龄大,转子发动机哩,两百八十匹马力!什么概念?同时期的桑塔纳只有一百一十五匹马力。峰值扭矩更不用说了,三千转就就有四百一十牛米,动力可以说连绵不断随叫随到,还有这六前速手挡,指哪打哪,什么叫人车合一?”唐司机的白手套拍了拍方向盘,“这就是!”
我完全是汽车的门外汉,什么转自子发动机什么峰值扭矩,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要说了解汽车,我甚至连驾驶执照都没想过要去考。不过听他说起来的参数都是几百几千,猜想这车当年一定也是叱咤风云的厉害角色就是了。
唐司机熟练地的入着档,滔滔不绝地聊起了他的爱车来。
“这车,就是我的爱人,初恋!开了三十多快四十年了,按照规定早就该报废了,但是我就是舍不得。这个型号的转子发动机轿车,全中国现在就我这么一台了!就算是在它的原产地日本也没有几台了。开了八年报废期限到了的时候,我哪里舍得让它报废?于是向领导申请要求延期报废,那时候领导也开明,说既然这个车型比较稀罕,特批说只要年检合格就可以免予强制报废。我那时候那个高兴啊,拿到批文,就像第一次领了结婚证一样!”
唐司机从手套箱了拿出了一张压塑了的文件朝我晃了两晃,上面写着什么我没看清楚,倒是看见两个很大的朱红公章印在上面。不等我看仔细,他很快又把那份批文放了手套箱,动作自然手法娴熟,想来一定是经常向他的乘客这样炫耀一番。
我恭维话还没说出来,唐司机已经抢先继续说道:
“从那以后,这个就是我的心肝宝贝了。除了每天里外清洁,每个星期我都做机械保养,所有需要更换的零件,我都是用原厂进口的。香港有的话就从香港买,香港没有就直接从日本订购。都说的士司机不能拒载,我可是有定额的,我一天接送够十个就下班。也不是什么人都接,看人。像你这种斯斯文文我才接,省得被乱七八糟的人糟蹋了我的车厢。年轻的时候晚上还出来兜两下,有一次有个醉鬼在你现在坐的座位吐了,从此我再也不开夜车了。”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车厢里面,顶棚蒙了一层苏格兰格子图案的绒布,和唐司机的鸭舌帽非常搭调,让人犹如置身一个优雅的厢座包间。
是啊,这么漂亮的车厢,哪能让人弄脏?我心里想着,双手下意识把旅行箱抱得更紧。
只不过按照他这么说,一天接十个乘客,维护成本又这么搞,就算天天跑的是长途,不要说赚钱,不亏都难吧。
“一天接这么少的客户,能赚钱吗?”
“赚不了什么钱。”唐司机倒是爽快。
我更加好奇了。
“不过有时候可以方便我的租户,他们要车的时候都会打电话给我预约。”唐司机笑着说。
“租户?”我问。
“是的,三元里和杨箕村都有。”
“那你有几间出租房啊?”
“大大小小十三栋吧?”
“十三间房子这么多?”我吃惊地问。
“是栋,不是间。”唐司机纠正我。
我一时语塞。
原来唐司机就是传说中的广州隐形土豪!怪不得他可以有心情穿戴得如此整齐,车子收拾得这么整洁条理有格调。他开出租车只是为了享受开车乐趣!
但是拥有十三栋房子的土豪,为什么要出来当的士司机呢?于是我不解地问道:“你在家里躺着收租都可以过三辈子啦,何必出来开车呢?”
“收租躺着过世?我又不是二世祖富二代。这台车还要养着呢。”唐司机说。
“养辆车对于你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我恭维他。
“这个你可就不知道了。为了让这辆车能够一直开起来,我把大部分房租都用来搞了一个汽车维修厂,专门修理马自达的转自发动机。”唐司机转过头对我一笑,非常自豪地说:“我拥有全中国唯一的转子发动机维修厂!”
“汽修厂很赚钱的咧。”我说。
“别人的可能赚钱,我的是赔钱,赔大钱了。”也不知道唐司机是不是在玩笑。
“日本人搞的这个转子发动机,早在十几年就停产了。因为不够经济,维护成本比其他汽车发动机都高。可是我就是对这个车爱得不得了。坏了没地方修怎么办,总不能每次运到日本修理吧。前几年我就咬咬牙,决定自己开个汽车维修厂,专门修理马自达转子发动机,这样一来,我的这辆Luce就可以由我自己来做保养和维修了。”唐司机说。
“那全国的马自达汽车都去你的修理厂保养维修了嘛,你发大财了!”我插他的话说。
“哪里,哪里!你可不知道,有转子发动机的马自达都是老爷车了,全中国的保有量不超过这个数。”唐司机竖起了两个手指:“也就是不到十台。”
怪不得唐司机的汽修厂不赚钱反而亏大钱,原来整个维修厂就是为了保养他的宝贝万事达。有钱土豪的这种境界,我实在理解不了。
说话间,车子已经上了机场高速路。前面的车流开始缓慢下来了,唐司机从后视镜瞥了我一眼,好像想从我的眼睛里读出了点什么似的,他说:
“钱,其实是不能带来快乐。人要是没有点理想和兴趣爱好,那真的和一条咸鱼没有区别,你说对吧?”
我要是也有十三栋,不,不用十三栋,十三间都行,不不不,就算有三间房子放租,我理想和爱好或许会更高尚伟大。如果不用为了生计奔波,我自愿为广州环市路免费扫街。
“我的理想就是让乘客可以及时地,安全地,安稳地到达他的目的地。”唐司机说。
这不是废话吗?这难道不就是的士司机的职责吗?
“你不要以为每个司机都可以让你及时到达目的地的哦!”唐司机似乎觉察出了我心思,又或者他仅仅是顺着话题自然地说:“呐,比如说现在,你看看几点钟了?”
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十点三十五分。”
“我们现在刚上高速,这里离机场大概二十公里,你说以现在这个堵车状态,哪个广州士司机可以保证你十一点到达机场?”
“这……”我脑袋“嗡”的一下蒙了!不记得是哪一部电影的的台词,突然出现在我耳边:“你坐马自达,怪不得会塞车啦!”
以现在车流这种蚂蚁般蠕动的速度,没有一个小时怕是到不了机场了。
“这可怎么办?”我有点惶恐地问。
唐司机回头望了我一眼,说:“安全带扣好了!”
我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只见他左手把档把往后一拉,一脚油门轰出,汽车后面的两个轮胎马上冒出烟来,轮胎烧焦的味道闯入了车厢,一下子打碎了车厢里刚才宁静的氛围。不等我反应过来,万事得不知道是怎么的,就已经串到了另外一个车道。
唐司机右手不停打着方向盘,左手则如太极推手般来回拨动着白色石球档把,车子泥鳅似的灵活地在车海里由一个车道滑溜到另一个车道。高速路上的缓慢如蜗牛的大小汽车,一辆辆地被滑落到了我们身后。
眼前的高速路,堵车却越来越严重,简直是一片死水泥潭。而唐司机的这辆老爷车万事得,却像泥潭里的一条白练蛇,总能及时地从污泥中找到前进的空间。
我暗暗祈求唐司机这时候一定要拓海附体,车神塞纳保佑!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车子转眼间开到了蚌湖路段,离机场不远了。而我的肚子突然不舒服起来了。唐司机的车子的每一次的转向,都好像有人用下勾拳冲着我的腹部猛击了一下似的,整个胃都在抽搐。我不得不更加用力地抱着旅行箱,好让旅行箱紧紧贴住腹部,顶住正在骚动的胃袋,以便稍稍感觉舒服一点。
“唐司机,稳点!稳点!”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哀求。
“得咧!”唐司机应了一声,手脚却丝毫没有变慢。
万事得突然插到了一辆大货车的前面,准备借此再插入到右边车道的一个狭小的空位。而右边车道前面也是一辆大货车,行得极为缓慢,按照预计的速度,唐司机的车子本可以利用前面这辆大货车缓慢前进时留出的空间,顺利切入右边车道空位的。怎料那大货车突然一个急刹,唐司机完全没有空位前切,而后面的大货车却丝毫没有减速,朝着我们冲了过来。我的一只手死死抓住车门上的扶手,双脚吓得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
两辆大货车之间空间是如此之小,以至于万事得完全没有躲避的可能。
电光火石之际,只见唐司机就像一个太极高手,快速做出了一连串的动作,一手拉起手刹,一脚大力轰着油门,然后极其迅速地放下手刹,右手盘着方向盘画着圆圈。一阵轮胎摩擦水泥路面的尖锐响声过后,万事得居然原地九十度转了个方向,趁着右边道上前边两辆车留出来一点点稍纵即逝的缝隙,呼的一声钻了过去。
身后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刹车声。回头看时,后面的大货车已经紧紧地贴到了前面大货车的屁股上。
“真正的四轮传动系统,机械式,就是原地掉头都没问题!”唐司机从容地腾出一只手拉一下他的鸭舌帽了,然后又盘着方向盘无缝切入左边车道。
“丛林法则!这个时候在这样的道路上,只能执行丛林法则,否则只有在后面吃尾气的份了。”唐司机一边游刃有余地驾驭着车子,一边阐发人生哲理。
我惊魂未定,车子却已经刺斜插入左侧车道的一辆的SUV前面,那辆SUV突然被爬了个头,嘎一声紧急刹车,喇叭狂响。
“唐司机,稳点!稳点!”我又大喊起来。
唐司机口中说一句“坐稳了”,一脚油门却又杀回了右边车道。
我的肚子已经在翻江倒海了,昨晚未消化的食物被抛上来又掉下去,我甚至可以完全感觉得到抛上来的哪块是羊腩哪块是萝卜哪一坨是河粉。
我使劲把旅行箱往肚子方向顶去,压缩胃里的空间以减少里面还没完全消化食物的晃荡。
万事得对我这个正在闹革命的肚子毫不知情,游龙般在机场高速路上穿梭前进,带出一屁股愤怒抗议的喇叭声。
就在几块羊腩伴随着胃酸快要顶到了我喉咙之际,万事得忽然慢了,丝般顺滑地的停了下来。
“到了!”唐司机说,
我抬头一看,汽车已经停在广州白云机场的那巨大的银灰色穹顶之下了,硕大“出发大厅”的绿底白字的牌子就在眼前。
我已经来不及完全推开车门了,急忙朝着一个巨大的垃圾桶奔了过去,双手插着腰,对着垃圾桶准备大口大口把胃里翻腾的东西呕吐出去。
没想到刚才还在抽搐的胃,这会儿却奇迹般平静了下来。我干呕了几下,什么也吐不出来。
一个人影来出现在身后,我的余光看到了唐司机。
他慢条斯理,把我的旅行箱拖到我身边,淡定地整理着戴在手上的那双白手套,说,“十三分钟,刚刚好!你说我广州唐司机开车稳不稳?及时不及时?”
我难受,想吐。
他拍了拍我的背,说:“呕吐了我就不收钱。”
最终还是没有吐出来。
望着唐传浦司机的万事得像解牛庖丁的那把刀一样,游刃在车龙远离机场而去,我心有余悸。刚才自己的小命,就在他的一脚油门一手方向盘之间。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要投诉他鲁莽驾驶呢,还是要感谢他及时送我到机场。
不管怎样,我现在得赶紧去柜台办登记手续了。
拖着旅行箱,随着人流走到机场大厅门口,却发现机场大厅的入门新增加很多临时的检测设备。维持秩序的保安人员告诉我,要先经过两道临事增加的检查程序之后,才能进入候机大楼。
第一道程序是检测体温。体温检测简单,在指定位置站好让仪器检测一下就好了。第二道程序是扫描脑电波。我跟着人群排着队,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巨大的,和机场安检的扫描仪长得差不多仪器前面,钻进一个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大小的门廊,一个小型无人飞机形状的扫描仪在我的脑袋上飞转一圈,绿灯闪烁两下,检查人员示意我赶快通行。
通过两道临时的检查站,进入候机大厅,匆忙到自助登记机器上拿登机牌,我这才发现整个机场大厅,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古怪气氛。
大厅里人比以往多了很多,却没有了以往的喧闹。人们大多紧紧地抿着嘴巴,两眼露着焦虑和严肃。不少人脑袋上戴着《非脑预防手册》里面指导的自制锡箔纸帽子,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还有不少人不但脑袋包裹着锡箔纸,脸上还戴着N95口罩,系口罩的黄色带子,在一片银光中显得非常醒目。有位大叔更加夸张,头上戴着一个用锡箔纸完全包裹摩托车头盔,鼻子上架着一副巨大的护目镜,嘴巴鼻子上罩着一个生化防护级别的过滤口罩,把脸面全部罩住了。
机场大厅里,人群也不像以前那样挤成一堆一堆的了。而是尽可能四散在不同的角落,以便和旁人保持距离。好几个人看到我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掩着鼻子捂着脑袋往后退,毫不掩饰地用嫌弃眼神对我进行目光攻击。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小跑着直奔登机口。
幸好安检过得很快,冲到登机口的时候,离登机时间居然还有五分钟!
我正想找个座位喘口气休息一下的时候,却猛然发现登机口的电子显示屏显示的是几个猩红大字:
“本航班延误!”
登机口没有工作人员在场,显示屏除了告知延误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信息,所以不知道到底会延误到什么时候。
我回头往四周看了看,旅客们站在登机口周围,人和人之间可以保持着一种芬兰式的距离,大家对这样的航班延误早已见怪不怪了。
我一下子觉得刚才唐司机高速路上那十三分钟的极品亡命飞车毫无价值了。要是他打了个喷嚏或者出点什么差错,我现在就不是在登机口,而是在停尸间了,想想都有点后怕。
落地玻璃窗外面的停机坪空荡荡,我要搭乘的飞机还没有来,大概这是航班延误的原因吧。
我找了正对着一块显示机场信息电视屏幕的座椅坐了下来。旁边有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超大落地玻璃窗边上,背着手静静地欣赏窗外停机坪的景色。
坐下来没一会儿,眼前航班信息显示大屏幕就不停地闪耀,陆续跳出了航班取消的红色信息条。
我眼睛赶紧找到我那班十一点半飞北京的航班,见到后面的状态备注仍是一片空白,不禁担心我的航班也会被取消了。
突然间,“哗”的一声,周围的人不知道怎么就大叫了起来,围在登机口的人群也骚动了。我眼前的航班信息屏幕上刚才还显示正常的蓝色航班,全部跳成了“取消”的红色。
屏幕显示从广州起飞和到达广州的航班,统统都取消了!
候机室大声地喧哗起来了,也有人面面相唏,眼睛和嘴巴同时都在互相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令人奇怪和气愤的是,各个登机口的柜台,居然看到一个一个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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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章多一点:广州的士/出租车】
最早的广州的士(计程车/出租车),是1915年(民国4年)马来亚华侨集资从香港购进几辆残旧小汽车,经修理后进行计程车经营。发展到1933年,广州全市拥有631部的士,所用汽车均由英美日等国进口。到了在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提供的士租赁的公司至少有15家。
1949年新中国建立之后,全部的士公司被取缔,的士变成专门负责接待到穗外国元首、政府首脑与高级官员、参加交易会的外商、海外华侨、港澳同胞等等的交通工具,被称为广州市的“国宾车队”,需要外汇券才能乘坐,一般普通市民禁止乘搭。
1956年时,广州市只有广东省人民政府交际处的迎宾馆和广州市服务局属下广州市小汽车公司分别拥有的士数十辆。所用汽车多是国民政府遗留车,小部分是苏联进口车。
1960至70年代,广州的出租汽车经营方式发展为定点候客,乘客到站找车,司机接单载客。而司机完成一趟接待任务后,必须空车赶回服务点等候下一次的出车指示,不得中途载客。
改革开放之后,广州市民生活水平的逐步改善,民众出行对的士的需求也日益增长。
1978年春天,广州市汽车公司从香港市民“截的”中得到启发,决定结束多年来“路上空驶的士不载人”的经营模式。在当年4月份的春交会期间用中英文印制的近万张《告来宾信》送到了国内外参加广交会的乘客的手中:“在没有汽车服务点的地方需要用车时,如遇空车可招手示意叫车。”
便利信息:各种票据使您乘坐汽车更加方便。[微信/电话:13480170058]
许多朋友因为出差经常需要报销一些旅行费用,但出于某些原因,当他们回来填写表格时,他们发现自己由于匆忙而没有收到足够的票,无论是餐券还是车票,出租车票也不错!
我一年到头都以低价转出租车票,我们的手机上有更多真正的出租车票,都是真正的出租车票、燃料票、餐券、住宿票,都是优惠转移给每个人,为有需要的人提供补偿。有不同的车、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日期。金额也各不相同。有需要的朋友可以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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