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出租车故事：少年杀手1

　　半夜看见出租车不要乱招手，车里可能埋伏了一对少年杀手 | 小镇疑案05

　　我在网上看过一个小城发生的真事儿——

　　一个男人下夜班遭人打劫，劫匪喊：“大哥站住！我没钱吃饭了，给我一袋面的钱吧，50块。”男人淡定地回应，“我过几天发工资给你买袋面吧。”

　　几天后这人真就买了袋面在原地等劫匪。

　　“穷”让两个普通人站到了对立面，但能帮还是帮一把，因为抢与被抢的界线很模糊，说不定哪天被抢的人就成了更穷的那个——这透出一种独特的小城生存逻辑。

　　来自东北小城的刑警孙大宴身边就有很多这样的人和故事：幽默、荒诞，你能看到那些平平无奇的人因为环境的挤压，做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事。

　　今天的故事里就有4个小城少年，学习不好，家境也差，想出人头地似乎只剩下一条路——“立棍儿”，就是打败小县城里名头最显赫的黑道人物。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四少年足足准备了一年，备齐了几把大柴刀，2盒爆胎钉、巧克力、口香糖，还有一件黑色的貂皮大衣。

　　终于，实施“大计划”的日子到了。

　　12月底，黑龙江非常冷，月亮一动不动地挂在空中，仿佛被冻住了。月光却还柔和，撒在街道上，地上的雪更晶莹剔透。

　　四个东北男孩面对一个花坛站立，花坛上是一层厚厚的白雪。

　　四人本来想买几只香，这样显得更正式，只是夜深了，超市都关了门，但他们又觉得今天的日子特别好，缘分到了，决不能错过。

　　四支烟排一排，插进雪中。

　　这是东北冬天特殊的福利——无论你想在地面上插几只香还是两只窜天猴，都不用刻意找地方，哪里都是疏松的雪。

　　“我刘小亮，”

　　“我李想，”

　　“我张旭荣，”

　　“我马军，”

　　“今时今日，在此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四支烟对面的四个男孩都未成年，大的13岁，小的12岁。老大刘小亮最帅，浓眉大眼，透着一股狠劲。老二李想个儿很小，三角眼，一副总揣着心事的样子，他主意最正。老三张旭荣刚满12岁，却有1米83，脸上点点雀斑，嘴唇上才长出细细的绒毛。老四除了戴眼镜没啥特色，普通中学生样儿。

　　插了烟，拜了把子，做了兄弟，四人心中升腾起莫名的热忱，决心日后要无条件地信任对方。

　　磕头后应该庆祝下，四兄弟决定去本县最大的歌厅一醉方休。老大刘小亮意气风发，唱歌喝酒的400块钱都是他花的，那是他全部积蓄。

　　凌晨时分，街道冰冷，路灯孤独，可今晚它们有了陪伴——

　　四兄弟满身酒气，走出歌厅，走上大街，他们开始高歌——“灯火辉煌的街头，突然袭来了一阵寒流，梦像氢气球，向天外飞走，最后都化作乌有。”

　　这首声嘶力竭的《拯救》，把街旁几户熟睡的居民从睡梦里拽了出来。一人推开窗就骂：“都几点了？大半夜的嚎啥呢！”

　　四兄弟根本不在乎，他们今天特兴奋，是从骨头里溢出来那种。

　　刚才简单、庄重、有牌面的“拜把子”只是开始，四兄弟的远大目标则是——“立棍”。

　　“立棍”是东北混子间的黑话，仿佛棍子杵在地上，划定地盘，就是要当老大，当大哥的意思。

　　四兄弟要在这个小县城中闯出名堂，混出名气，要“立棍”。他们不想再被别人欺负。他们要欺负别人。

　　结拜的第二天，一醒来，刘小亮摸着空空如也的裤兜，一阵无力感。作为大哥的他感觉应该干点事了。

　　刘小亮平时在县一中附近活动，也只有在那儿他才能“转得开”。这个刚从县技校辍学的孩子来到县一中，等着老三张旭荣和老四马军下课，等着老二——汽修学徒李想下班，然后共商“立棍”大计。

　　没结拜时四人就有众多“议事大厅”：麻辣烫店、冷饮厅、网吧。今天他们挑了其中一个开会。

　　老大刘小亮要对大家的未来负责。他表示，出名得趁早，必须“干倒”一伙老一辈大哥才能立住棍，才能让“江湖人”看得起自己。

　　刘小亮好打架，敢下手，以前就在一中附近混“社会”，这片年轻人都知道他头脑成熟，争强斗狠。刘小亮有个开诊所的父亲，很溺爱他，刘小亮初一就不想读下去了，父亲送他去技校，结果一年后彻底辍学——于是刘小亮召集昔日“爱将”插香结拜，想“重出江湖”，要“立棍”。

　　老二李想心事不少，估计与父母离异有关。爱抽烟打麻将的母亲带着他再婚了，李想则开始上网、偷钱、打架，不久李想索性辍学在汽车修理店打工。刘小亮“立棍”的战略正合心意，也能发挥他这个鬼点子多的“军师”的本事。

　　“议事大厅”里的老三张旭荣与老四马军都还在县一中读书。张旭荣家庭条件好，父母开装潢店，这大个儿虽然没一点社会经验，却对“混社会”无比向往，四兄弟中他是“先锋官”。

　　戴眼镜的老四没有一点争勇斗狠的样子，不过有个组织总比没有强。他是四兄弟忠诚的“追随者”。

　　此刻的四兄弟，俨然成了威风凛凛的古惑仔陈浩南。他们心中，“混社会”是“成功”的最好方法。

　　我们这个东北小县城资源少，暴利往往只在那些开发建设的灰色地带，而暴利一定会吸引来暴力。于是那几年，混子、打手、地痞，一群群拿命换钱的人成功了老百姓敬而远之，不少东北孩子则满心向往。

　　不过能出头的总是极少，挑选“立棍”目标成了此后一年中四兄弟最大的困扰。

　　“立棍”的对象必须在小县城里有些声响，是个老大，但他手下人还不能太多，战斗力也不能太强。

　　“军师”老二李想脑子灵光，他首先提出“干三虎”——这是本县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三个老大，“大虎”不管社会上的事已经多年了，“立棍”的目标可以集中在“二虎”“三虎”这“一老一少”身上——

　　“二虎”名叫老侯，黑道起家，财力雄厚，谁都给几分薄面，后来开发楼盘，主要是挣钱了，收敛许多，身边已没几个打手了。

　　“三虎”姓名不详，风头正劲。他是个楞凿子，30多岁，动不动就打仗斗殴，大事不犯，小事不断。家里开装潢商店，有点钱，赔得起。“三虎”身边总有个3、4个小兄弟，染着黄毛叼着烟，没事就开个“野马”满县城转。

　　四兄弟得出结果，要是能给“二虎”“三虎”这俩人干了，他们就出名了，就立得住棍了。

　　不过想来想去，“二虎”“三虎”还是超出四兄弟目前能力范围。

　　“议事大厅”内，“军师”老二李想给大家打气，他说，想要更持续地发展，得效仿宋江当年上梁山，先找个“山头”说了算。“既能当据点，还能整点钱。”

　　学生混子来钱道儿多，啃老、抢其他学生的钱、玩直播、认大哥，还时兴卖赌博网站。

　　四兄弟很快就在“风华网吧”安营扎寨了。

　　老大刘小亮在网吧后巷藏了一把杀猪刀，有人不服，就把人约在后巷，再亮出刀来。

　　结拜后的2、3个月间，四兄弟借着“大刀”抢学生的上网钱、午饭钱。别小看5块、10块的，有时一天比在婚礼上“打板”要钱的赚得还多。经费问题初步解决。

　　名声与风头在周边强劲，上网学生都敬畏四兄弟几分，甚至有的开始尊称他们——“风华小伙”。

　　“立棍”向前迈了一大步。ye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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